作者简介：

曹晓红，笔名：旭日。“中国作家网”会员。曾在“中国作家网”发表中篇小说《青春旋律》、《谎言与生活》及多首诗歌。中国诗歌学会会员。中国硬笔书法协会会员。系中国诗书画家网艺术研究院副院长。“中国观网”签约作家。“中国散文网”特约编审。沐鸣2代理荣获2018年第四届“中华情”全国诗歌散文联赛一等奖及最美诗歌奖。2019年第六届中外诗歌散文邀请赛一等奖及最佳诗歌奖。第十届、第十一届“羲之杯” 全国诗书画家邀请赛一等奖。现居住厦门。作者邮箱：748367697@qq.com

谎言与生活

作者：旭日

概要：写一对知青因上山下乡而相遇，开始相识到相恋。在分居两地后，用美丽谎言来支撑生活的故事。

关健词：知青，上山下乡，相恋，谎言，生活

（一）

人的一生的成长就如同一棵树的长大，从一颗小小的幼苗,经历风吹雨打,严冬酷暑，在一次次的风浪中挺直，在一次次的暴雨中不屈,又在一次次的博弈中分叉、舒展。火红的青春，澎湃的激情，在“农村是一个广阔的天地，在那里是可以大有作为的”上山下乡风暴的裹挟下，放弃即将毕业的高三学业，张燕姿随着浩浩荡荡的下乡大军，来到了一个山峦连绵起伏，道路崎岖的山区小村。因为村子较小，只有30多户人家，分布在高低不同的山峦和沟壑间，地形中间宽，两头较窄，像一片树叶，所以叫“树叶村”。

这里山高路崎岖，四季分明。张燕姿来时是八月，山花儿烂漫，白色的、黄色的、粉色的，五颜六色缤纷耀眼。酸溜溜果挂满了山坡，几只长长喙的五彩鸟儿在高山上悬挂的酸溜溜果之间飞来跳去。正是谷子成熟的季节，谷穗随风摇摇摆摆。家家挂着自制的竹帘。张燕姿看了还是满心喜欢的，即兴写下了一首小诗：

高山披绿山花俏，酸酸沙棘鸟儿闹。

树叶小村景色美，风帘翠幕谷穗摇。

张燕姿到来后，就分组参加了农业生产劳动。之前也来了五女生、三男生，春天它们要播种、扶犁耕田；夏天除草、锄地、割麦；秋天摘苹果等；冬天摘棉花。

这里有墨绿的玉米地，火红的高粱田，冬季含苞吐露雪白的棉花。他们还要挑水上山种植花椒树、梨树、苹果树。他们承受着劳动的艰辛，享受着丰收的喜悦，渐渐地也擦出了爱情的火花。其中有一对年轻人，男孩子是来自上海，出生工人家庭的王琦。不仅人长得帅，而且身材魁梧，四肢修长。剑眉，高鼻梁，大眼睛，头发卷卷，有轻微的烙腮胡，具有明星范。说话的声音非常好听，有磁性，会吹口琴。 女孩子是来自苏州的张燕姿，爸爸妈妈都是大学的老师，长得娇小、清秀，小鸟依人。鹅蛋脸，柳叶眉，高挺鼻梁，红润润的小嘴一笑两个小酒窝，能歌善舞，小提琴拉得出神入化。

他们经常在一起为大家二重唱；或者一个吹口琴，一个跳舞；或一个拉小提琴，一个伴唱。被人戏称“神仙伴侣”。

（二）

在一次提水上山浇树时，张燕姿不慎崴了脚，坐在半山坡“嘤嘤”地哭起来。王琦看见了二话不说，把她背起来，送到了村办医务所，推拿上药，王琦全程陪伴，尽心呵护。沐鸣2代理

这天王琦和张燕姿在一块谷地里间苗。王琦说：“我家里兄弟两人，本来应该哥哥来插队，因哥哥身体弱，所以我就顶替哥哥来插队，爸爸妈妈都是钢铁厂的工人，我是高三时来的，已经来两年。”

张燕姿说：“我也有个哥哥，本来已到苏州农村插队，我是不用插队的，但我的爸爸妈妈都被打成了"反动学术权威"，不仅哥哥不能返城，我今年也到这边来劳动改造。”说着说着就掉起了眼泪。王琦千般万般哄，并想办法弄到了两个小苹果，总算哄得燕姿不再哭了。

这天收工后，已累得精疲力尽，两人就坐在田头的一条地垅上闲聊起来，看着地上的禾苗，不远处的连绵起伏的山，天上飘动的白云，遥望远方思念着家乡。两只大喜鹊，在前面的树杈上跳来跳去，“喳喳”叫着。 王奇一激灵，就看到了不远处杨树上的老鹊窝，他兴奋地从地上跳起来，急匆匆向着有老鹊窝的杨树奔去，张燕姿赶紧起身，一路小跑紧追其后。王琦跑到离大树约一米距离时，只见王琦腰猫着，臀部往下半蹲，两脚同时蹬地，两胳膊围成半圆形，只听见“嗖”一声，王琦就一眨眼爬到了离地面约一人高的树杆上，只见他手脚并用，三下五除二似猴子一样，窜到了老鹊窝边。他伸长脖子往里一瞄，只见三颗鸟蛋，真是喜出望外！王琪正要伸手去掏，说时迟那时快，只见从远处飞来的喜鹊妈妈扑了过来，发了疯似地朝着王琦的后脑勺“咚、咚、咚”，狠狠地啄了三下，差点没有把王琦的头皮啄破。王琦冷不丁受到惊吓，手一松，整个人就往下急速出溜，幸亏王琦反应机敏，溜到离地面还有三四米时，整个身体紧紧抱住了树干。张燕姿在下面看了全过程，吓得脸都白了，张着嘴巴半天没合上。王琦从树上溜下来，两人就瘫坐在地上，紧紧抱在一起。直到天黑了才缓过神来，然后灰溜溜地向住所走去。从此老实了一个月。

可是叼嘴的孩子爱叫，顽皮的孩子爱闹。

这天天气灰蒙蒙的，村长怕要下雨，就让大家早点收工回家。玉米正是半熟的季节，两人看着嘴馋，一合计，等大家走后烧烤玉米。两人找了一些干树枝，扒拉一些烂树叶，到玉米地里胡乱地撇了五、六个玉米棒子。随身带着打火机，把已堆放好的树枝一点，把玉米棒子往上胡乱一扔，只听见树枝燃烧发出的“噼里啪啦”的声音，及玉米棒子因烧烤发出的“滋滋”的声音，一团团的浓烟向四周飘去，两人手忙脚乱想把玉米取出来，赶快把火灭掉。慌乱之中，王琦的裤脚还烧了一个大洞。这件事被村长逮了个正着，村长把两人狠狠地批评了一顿：”造成大火！整个庄稼地就全毁了，胆子咋这么大？！在全村大喇叭给我作深刻检讨！”两人吓的不轻，干般说好话，万般来求饶，最后给村长送了两斤上海大白兔奶糖，这事才算不了了之。

一晃两年过去了，张燕姿终于在村长儿媳妇小芳生孩子时，顶替当上了一名临时小学语文老师。这样张燕姿就有机会学习了，并可以有机会利用假期，到县里图书馆看书、买书。

（三）

“ 可以回城啦！可以回城啦！”消息像长了翅膀。但回城也规定了一些条件：已经结婚的不能回城；父母亲有人“劳改”的不能回城。虽然王琦和张燕姿都写了申请，王琦的申请很快就批下来了，但燕姿因父母还没有平反，所以不能返城。当听到这个消息时，两人抱在一起难舍难分，痛哭一场，喝了不少酒，稀里糊涂就偷吃了“禁果”。

第二天，王琦就要走了，他把贴身佩戴的小猴玉佩摘下来，含情脉脉地挂在了张燕姿的脖子上。深情地说：“等着我！我一定会回来找你，无论什么原因都无法阻挡我们在一起！”然后紧紧地把张燕姿搂在怀里，“看到了这只玉佩，就像看到了我。我走后，你一定要多保重，照顾好自己，等着我凯旋归来。”说得一把鼻涕一把泪，看了真让人心疼。正是：依依不舍牵着手，含情脉脉难割舍。

王琦首先到苏州知青办了解落实情况，沐鸣2官网看张燕姿这种情况，还要等多久才能返城。后又到苏州当地公安局咨询，看户口是否可以先迁回来，暂时没有工作也可以。到市政府去看关于知识分子平反“劳改”的有关落实情况，又到张燕姿父母之前所在的大学咨询。王琦竭尽全力，虽然前前后后跑了四、五天，但仍未有结果。手上也没有什么钱了，心有不甘，也只好悻悻地回到了上海。

回到上海后，找工厂、找居委会，然后又找一些回乡知青聚集在一起了解情况。赵霞是一年前回城的，回城后就在巾单厂找了一份穿针引线的挡车工工作，匆匆找了一个六级车工，因为觉得对方收入还可以，所以认识三个月就仓促结婚了。直到结婚半年后，才发现老公右手食指缺了一关节，叹口气说，要早知道缺一节手指，肯定不嫁给他啦。另一个黄美琴，找了一个酒店大厨。她比较爱打扮，烫的满头波浪卷儿，有一天早晨上厕所（家属院的公共厕所）时，有一只刚学飞的麻雀，把她的发卷儿当成了一个鸟窝，落在了上面，它轻轻松松把麻雀抓在手里，放在一只鸟笼里，交给两岁儿子玩。第二天，早上差不多的时间，又晃着个乱蓬蓬的头到厕所周边转来转去，结果为此事上班还迟到了，被扣除半天工资，自己心痛得哭了半天。

另一个刘萍萍人长得眉清目秀，回城后在一个纺织厂工作，找了一位比她本人大近10岁的国营远航机械厂的车间主任，离异无小孩，整个人完全就是一“傻呆子”。前一段过端午节，刘萍萍忙活了好几天，洗米、泡米，捡洗粽叶，又忙活了一天包粽子；并借来邻居的高压锅，炖了一只小土鸡。因为晚上要赶着上夜班，所以千叮咛万嘱咐。把粽子码瓷实，上面压一块石板，炖鸡用的佐料等也全部备好。

可是当刘萍萍下了夜班，满心欢喜地回到家门口，在路灯的映照下，低矮的搭建厨房上突显一个大窟窿。刘萍萍三步并作两步，跑进厨房，又见炖的鸡扒在了墙上，汤汁溅的墙上、地上到处都是，乱七八糟。高压锅拧成了麻花钻，落在了厨房的一角。打开煮粽子的铁锅一看，没看到石板，石板已化成了沙子，和粽子搅在一起，变成了一锅沙煮米粥带粽叶，因刘萍萍老公拿的是一块沙石板。刘萍萍呆呆地坐在那里，真是又可气又好笑。内心空落落的，不仅粽子和鸡没有吃到，而且还要重新花钱、费力修建厨房，甚至要赔付邻居家一只崭新的高压锅，本来想省钱，反倒是吃鸡不成，反丢了一把米，让人闹心。

总的来说，大家都混得不好。想找老乡知青帮忙这条路是行不通的，王琦心里很失落，很无奈，听了这些更加沮丧。

（四）

现在是一九七七年三月中旬。王琦回城转眼一个半月了。

这天早上张燕姿吃了两个玉米面饼，突然一阵恶心，干呕不止。以为是吃了什么不干净的东西，吃坏了肚子，吃了一小把沙棘压了压，就急匆匆地去上课了。一连几天状况都不太好。这天，等学生们放学后，张燕姿拖着疲惫的身躯，跌跌撞撞地回到住所，坐在门前的小马扎上，仰望蓝天，白云朵朵飘过，极目遥望家乡的地方，禁不住两行热泪流了下来。思念着远方的亲人！但一想到有王琦在为自己奔波，心里又感觉暖暖的，似乎有了力量。

时间一天天过去，张燕姿一天天在祈盼、喜悦、难受、煎熬中挣扎，只希望王琦快点回信，快点回到自己身边，有个肩膀可靠靠，更渴望能回到日夜思念的家乡，但肚子里的孩子，可不管你这些，在肚子里一天天长大，也看四个月过去了，张燕姿的肚子越来越大，可王琦毫无音讯，犹如石沉大海。这天，张燕姿准备出村到镇上买个宽大的衣服，因为随着肚子的增大，原来的衣服已经太瘦，无法再穿。

在出村的一路上，人们指指点点：“贱货”、“骚货”、“偷男人”，张燕姿心里好难过，她强忍着，眼泪却像断了线的珠子流下来。回到房间，就抱着枕头大哭起来，她心里像打翻了五味缸，既恨王琦的无情，又转念一想，他一定是遇到了什么难处，过一段时间一定会来接自己的。心里苦苦的，甜甜的，酸酸的……

王琦高三时去插队，插队四年。文笔不错，嘴巴子溜，又会唱歌吹口琴，所以这次远航国营机械厂厂部招主任助理时，王琦勇敢地报了名。有五人参加竞选，要参加笔试和面试两轮竞赛，王琦笔试第二名。参加完面试第二天，主任找到了王琦，说：“小王，晚上我们到厂长家里坐一坐，这录用的事，还是他说了算”。王琦有点拘谨：“主任，这合适吗？”主任看了王琦一眼，“小王，这有什么不合适的，做人别太死板。”

“砰砰”、“砰砰！”

“哟，刘主任，快进来坐。”厂长夫人一边开门一边说。“我来介绍一下，这是王琦，新来厂里的。”刘主任礼貌地向厂长夫人做着介绍。然后话锋一转，“厂长在吗？”只见厂长从书房缓缓走出，“刘主任，快坐呀！别站着呀！”

“杨厂长，这是小王，刚知青返城，文笔不错。”刘主任边坐边说，“中学时，曾在我市《新明日报》上发表过文章。”小王向厂长微微一鞠躬，也坐在了主任旁边的沙发上。这时厂长夫人招呼到：“倩倩，来客人啦！洗点水果拿上来”。

片刻后，只见一个身穿丝绸睡衣，相貌平平，中等个子，微笑着露出了两颗小虎牙的女子，端着一盘水果：有苹果、香蕉、橘子，轻轻放在了茶几中央。

刘主任起身，微笑着对厂长女儿，“你们年轻人在一起好好聊聊”，然后转向厂长：“杨厂长，我还有点事就先走了。”又扭头对王琦说：“小王，我有事先走一步，你有什么话，给杨厂长好好谈谈。”说完，主任就开门出去了。稍后，杨厂长对王琦说：“小王，别紧张嘛。”厂长夫人也帮衬：“你们年轻人共同语言多，若能谈得来，这当然好。你文采又好，工作肯定不成问题。”王琦缅腆地点点头，杨倩倩也羞答答地含笑而坐。厂长夫人过来拉厂长：“走！你到房间帮我绕毛线球，让他们年轻人谈，咱们不参乎”。

接下来，王琦顺理成章地当上了主任助理，王琦和厂长女儿也你卿我卿相处的甜甜蜜蜜。

（五）

眼看着怀孕已经六个月，王琦仍然没有一点消息，张燕姿坐如针毡，实在沉不住气了！就托同校的老师到镇上买了两瓶好酒。

这天晚上天擦黑，张燕姿提着两瓶杏花村好酒，外加两盒蛋糕，来到了村长家。“村长，我来看看你。”村长老婆听见声音，高兴地从房间里跑出来，热情地说：“哎呀，张老师！你看你大着个肚子还来看我们。”张燕姿腆着个肚子，坐在了村长家的一个半旧木椅上。对村长老婆很客气地说：“大婶，我遇到了天大的难事，也不拐弯抹角了，你看我，就是厚着脸皮开门见山了，我是来求你和村长的。”村长老婆看着两瓶杏花村酒，笑容可掬地说：“常言说，远亲不如近邻，看把你客气的。”然后村长老婆冲着院子，大声嚷嚷：“老陈，张老师来看你啦”，村长一头冲了进来，满头大汗。他正在院子的角落里垒一个鸡舍。“张老师，什么事？”张燕姿赶紧站了起来。村长用手示意：“坐下说，坐下说！”村长一边擦汗，一边热情地说：“我昨天还和你大婶儿说，看你肚子一天天大起来，正在说，要替你想个办法。”然后朝张燕姿的肚子瞟了一眼，“我看也有五、六个月了吧。是你那个男朋友王琦的吧！你怀孕了，他咋还走了？不回来了！”说的对老婆一摆手，“到隔壁，把小芳吃的红糖，拿一点来，给张老师冲碗红糖水喝。”

不大一会儿，村长老婆端着一大笨碗，盛着大半碗红糖水过来，放在了张燕姿旁边半旧的木桌子上。沉默了许久，村长接着说：“我替你耽心，正不知咋办呢？要不你回城生孩子吧！”

“村长，我正是为此事而来，到这个时候了，我也不怕你笑话。我家里兄妹两人，还有一个哥哥在苏州农村插队，一个大男孩也帮不了什么忙，也就不打算打扰他了。而爸爸妈妈现在还未平反。还在住牛棚，也靠不上。本来想着王琦回来就有办法了，可如今如石沉大海毫无信息。我想，他一定是遇到了什么困难，一时半会儿解决不了。可我的肚子又不能等，所以只好来求你。”说着，再一次站起来！向村长深深一鞠躬。“现在你就是我的主心骨！我不想让孩子一出生，就被别人指指点点，这不利于孩子成长。我想了一个不是办法的办法。”说着，张燕姿微微挪动一下身子。“首先，你帮我在外村找一个安身之地。无论你采取什么办法，或亲戚、或朋友；第二，我的身份要保密；第三，编一个理由，就说我的丈夫在边防哨所，我是坐火车来投奔他的，但走到这里，突然身体不适，怕出意外，所以就就近投靠了你。依我现在的身体状况，也无法承受长途的车马劳顿，所以只能暂住在你这里；第四，就说你家里的房子有限，只好找朋友帮忙，”云云。村长一听，既感觉责任重大，又觉得不好推辞。

一周之后，村长终于把事情搞定。顺利把张燕姿暂时安定在一个叫“南川”的村子（因这里地形较平坦，又处于本小镇的南面）。这个房东非常好，是村长老婆的姐姐家。他的儿子一家在省城工作。老俩口因故土难离，又有两间空余的房子，就算是找了个做伴儿的，增添人气，所以也就很热情地答应下来，而且坚决不收房租。说：“闲着也是闲着，住个人热闹，房子也不容易坏。”

自从王琦和厂长女儿杨倩倩谈恋爱后，一晃3个月就过去了。这天，王琦征求杨倩倩意见，说：“倩倩啊，我是这么想的：一来想乘年轻多学习一点知识；二来想赚点钱有一定的积累。不想结婚了，还什么都靠家长，有点伤自尊，所以想再过半年后再结婚！你看如何？”杨倩倩看王琦说的很诚恳，也只好点头同意。

其实是王琦心里不踏实，心里还有其它牵挂，还不能完全放下张燕姿；心里的这种滋味，又无法向他人诉说，更丝毫不敢告诉杨倩倩。曾经中间还撒谎说，“参加初中同学的婚礼”，而是专门到苏州去又跑了两天，结果还是无功而返。

因双方家长有点着急，所以婚礼只好提前订在了8月3日。

在准备结婚前一个月，王琦转辗反侧，心里像打翻了五味缸：甜甜的、涩涩的、苦苦的、酸酸的。一想到远方张燕姿，就想偷了别人的心;一想到眼前的杨倩倩,又像抓到了一根救命稻草，忍不住趴在床上哭了起来。

第二天一早，就找借口，来到了市内最大的书店，跑到了医学书籍区，想查一下同房一次怀孕的概率有多大。在图书馆转转悠悠地呆了一天。在心里默默祈祷：“千万不要怀孕”。又不断安慰自己，“这像中彩票一样艰难的事！怎么可能让我撞上？”却没有勇气向远方望眼欲穿的张燕姿写一封信。总觉得一写信，好梦就会碎！就像紧紧抓着一个氢气球，飘在空中晃晃悠悠有点美妙，又有点恐惧。但无论如何是千万不敢松手的。一松手就会摔下来，好梦也就随之碎了！并在心里安慰自己----燕姿那么好的一个女孩子：漂亮、聪明、善良、能歌善舞，一定会找到更好的人。

最后咬咬牙，还是如约在8月3日，和杨倩倩举行了一个热闹且盛大的婚礼。

燕姿的孩子转眼一岁了！

在此期间，她和房东相处的很好。经常帮老两口洗洗衣服，买到什么好吃的东西也要分给老两口共同享用。老两口也会经常帮燕姿带带孩子，还会经常在一起吃吃饭，孩子也把他们当成了亲爷爷、奶奶。有一天，老两口半开玩笑地说，“燕姿啊，你看我们也没有女儿，如果你不嫌弃，干脆给我们做干女儿吧！”张燕姿一听满口应承。也不管对方心里咋想，就爽快地连声说：“好啊！好啊！”说着，就立即双膝跪下，“二老，请接受女儿一拜”。两位老人有点不好意思，赶快把张燕姿扶起来。嘴里亲热地说：“还行如此大礼！”

燕姿站起来，亲亲热热地叫一声：“爸、妈，我现在去做饭，今天中午我们一块儿吃。麻烦您们帮我照看一下您们的孙儿超超。老两口连忙点头，高兴地说：“好！好！我们有了一个这么漂亮的女儿，这么可爱的小外孙，太幸福了！”自此，他们的关系越来越好，和和睦睦，亲亲热热，互帮互助，比真的一家人还要亲。这样一来，更有利于隐藏自己的身份，也更有利于保护儿子，使孩子能够茁壮地成长。

结婚一个月了。

这天晚饭后，王琦和杨倩倩手挽手在公园散步，王琦的另一只手还拿着一个半导体收音机在听唱歌，突然歌声停下来。现在是新闻联播时间：“中国教育部在北京召开全国高等学校招生工作会议，决定恢复已经停止了10年的全国高等院校招生考试，以统一考试，择优录取的方式选拔人才上大学。这次具有转折意义的全国高校招生工作会议决定，恢复高考的招生对象是：工人农民，上山下乡回乡知识青年，复员军人，干部和应届高中毕业生。会议还决定，录取学生时，将优先保证重点院校、医学院校、师范院校和农业院校，学生毕业后由国家统一分配。”听到这个消息，两人欢欣鼓舞。

王琦和杨倩倩一合计，决定复习中学课本，参加高考。他们两人写了申请，很快就得到了厂里的批准。

燕姿在南川继续当着小学老师，孩子已经两岁了！

今天是星期天，燕姿正在家里给孩子洗衣服，只见树叶村的陈村长风风火火地走进院子里，“燕姿，燕姿，好消息！城里来信了。我一拿到就急死急活地给你送来，生怕耽误了你的事，快打开看看吧！”

张燕姿心儿一阵“嘭嘭”狂跳。猜想：一定是王琦来的。张燕姿顾不上擦手，在身上擦一下，冲了出来一把将村长拉进房间，说话都有点喘气：“快，拿来，我看看！”说着一把夺过来，拿旁边的剪刀打开！

燕儿：

一别快五年了，你过得好吗？我们十分思念你，爸爸妈妈平反了！爸爸现在是东江大学的副校长，妈妈是东江大学音乐系教授。我们也在帮你打听，找了一下以前的老同学，帮你在市图书馆安排了一份图书管理员工作。还望你抓紧办好一切手续尽快返城，我们在苏州等着你的归来。

爸爸、妈妈

4月18日。

张燕姿失魂落魄地送别了村长。回到屋内，陷入了深深的沉思。她呆呆地坐在那里，一阵喜悦，一丝失落，还夹杂着一些难以言表的无奈。

内心独白：

往日时光

往日时光，明媚春光

并肩坐在田垅上

彩蝶翩翩绕身旁

往日时光，月光明亮

大树底下唠家常

你紧抱我不肯放

往日时光，年少轻狂

吹起口琴把歌唱

心儿甜的赛蜜糖

往日时光，像梦一样

如今你在哪里闯

思念如潮愁断肠

（七）

张燕姿心里忐忑不安，不知如何是好？经过一周的思想斗争，决定还是要回城。因为，一来他很思念自己的父母；二来城里的条件毕竟比乡下优越的多。

当她试探着把孩子的事打电话跟父母一说，着实把父母吓得不轻！“这小子也太混账，我们去找他评理！”张燕姿也很无奈，只好婉言相劝：他若有心会来找你，他若无心找到又如何？”父母两人急得说不出话来。半晌后才说：“可你现在又没结婚，领着个孩子回来，不遭人笑话？再说这户口也上不了。退一步说，你以后还要再找对象，未来的路还长着呢？我们俩商量过了，干脆把小孩送人，赶快回来！工作可不等人，回来再找个对象，好好过日子，可不敢再瞎折腾了。”

燕姿内心经过千般万般的挣扎和斗争，这天趁孩子睡着时，把实情一五一十地对这对老夫妇言明。最后狠了狠心，把从家里面带来的一块、平时舍不得戴、所有行李中最值钱的瑞士表，硬塞给了这对老夫妇。然后到村委会开了证明。

第二天一大早，天刚蒙蒙亮，孩子未醒，他就给这对老夫妇一通交代：奶粉在那里、小孩换洗的衣服在那里、以及被褥，还有一些儿童读物及玩具。然后简单地背了个挎包：带了洗漱用品，两件换洗衣物，两本书。消无声息地默默地向镇上走去。这里距镇上有九里地，一小时后天大亮时走到了镇上。稍等片刻就坐上了到县城的班车，经过三小时的颠簸，上午大约十点半到了县城。下了班车，就马不停蹄排队，买到省城的火车票（因为只有省城才有到苏州的直达火车）。

坐上了绿皮火车。看着窗外的景色：有一种鸟儿出笼，如释重负的感觉。思绪飞飞，过去的一切如电影一样，在脑海里一幕幕闪过。兴奋劲儿一过，在火车上简单吃了点东西，就有点想孩子了，但强忍着尽量不去想。又经过七八个小时的“哐当”、“哐当”，在傍晚时分，来到了省城火车站。

张燕姿坐在省城火车站候车大厅的木排椅上，看着熙熙攘攘的人流心里空落落的。突然，一个2、3岁小男孩蹦蹦跳跳地从她面前跑过，拉住了年轻妈妈的手。稚声稚气地说：“妈妈，妈妈，我肚子饿！我要吃苹果。”年轻妈妈微笑着，蹲下身子在小男孩红扑扑的小脸颊上亲了一口，笑容可掬地说：“妈妈给你买。”小男孩又撒娇地说：“妈妈，妈妈，要抱抱，抱抱！”看着眼前这一幕，呆呆望着虎头虎脑的小男孩，立刻想到了自己的儿子张超。张燕姿的心像刀扎一般的痛。实在忍不住，就跑到卫生间，蹲在那里“嘤嘤”哭起来。脑袋昏沉沉地想着，儿子一定饿了，一定渴了，一定找妈妈哭得撕心裂肺。

哭完之后，张燕姿擦干眼泪，就三步并作两步向售票口跑去。她改主意了，她要改乘，准备返回南川，回村照顾儿子，一切不管不顾了，失去儿子的滋味太不好受了！

（八）

今天要发榜了。杨倩倩和她的几个女同伴一起看榜。他耽心和王琦一起来，王琦考上，自己没考上，脸一时不知往哪里搁。退一万步说，就算自己没考上，也有个疗伤的时间，不会一下就那么尴尬。看了几分钟，突然尖叫一声，“有我，看到了！看到了！”然后就冲开人群，一阵疯跑向家里奔去。疯疯癫癫闯进家，把王琦吓了一跳。“哎！倩倩啊！看把你美的，啥喜事啊？乐的嘴都合不上了。”杨倩倩兴高采烈地说：“王琦同学，我郑重地告诉你，我考上大学了----我去看榜了。厉害吧！”

王琦强作镇定：“厉害！厉害！很厉害？荞麦地里开紫花----人家不夸自己夸。”然后又心虚地问：“老婆，我的好老婆，看到有我吗？”杨倩倩故弄玄虚，有神采飞扬地说：“对不起！没看到。”似乎又想起了什么：“一看到有我，就忘乎所以了，急匆匆回来报喜，忘了看你的。”说着，不好意思地吐了一下舌头。

王琦忐忑不安，胸口像揣了个小鹿，“突突突”狂跳不止，怀着复杂的心情像榜单踌躇走去。在红色的榜单上找啊找，终于看到了“王琦”两个字，赶快揉了一下眼睛，确认没有问题，大喊一声“耶”。回到家，王琦和杨倩倩经过商量，决定都报考江南大学，这样将来在生活上也好有个照应，说不定将来分配还能照顾一下，分在一个地方。

结果王琦被江南大学数学系录取。而杨倩倩被江南大学建筑系录取。

燕姿在教儿子读古诗，“鹅，鹅，鹅，曲项向天歌，白毛浮绿水，红掌拨清波。”一边像鹅志高气扬地走过，一边又蹒跚摇摇摆摆地摆动臀部，一边两臂撑起模仿小鹅的翅膀，悠悠忽忽地划水，儿子跟在后面维妙维肖地学，看起来是那样和谐，那样可爱，两人玩得不亦乐乎！

张燕姿字正腔圆地朗读：“早发白帝彩云间，千里江陵一日还，两岸猿声啼不住，轻舟已过万重山”。张超瞪着好奇的大眼睛，“妈妈，白帝是个地名吗？彩云间是不是就要够到云彩了。”“对呀！白帝是个地名，在现在的四川省奉节县。'彩云间'，确实是形容地势很高。”然后伸出大拇指一举：“张超真棒！”张超又稚声稚气地问：“轻舟已过万重山，轻舟是什么？能过万重山吗？”张燕姿和蔼地回答：“轻舟，是形容船顺水而下，感觉要飞起来；万重山是一种浪漫夸张的手法。这是唐代大诗人李白的一首佳作。”张超歪着小脑袋想了想，“李白写的真好！”然后拉着妈妈的手，“妈妈，走！回家我把这首诗画下来。

为了这首李白的诗，后来张燕姿还利用暑假带着张超到了附近的江舟市凯旋公园，划了半天的船，专门让张超体验一下坐船的感觉。把小张超高兴的对学习古诗词更感兴趣了。

王琦和杨倩倩在网球场正兴奋地打网球，你向前冲，我往后跳；你左推我右挡；你快闪压球，我闪电浮起。两人朗朗的笑声在四周回荡。打完球，醉倒在场地上，仰望湛蓝的天空，流动的白云，轻轻哼唱：“沿着校园熟悉小路，清晨来到树下读书，初升的太阳照在脸上，也照着身旁这棵小树……"

星期天，阳光灿烂，微风和煦，赵燕姿和儿子张超在打谷场上，你追我赶地踢着一只足球，这还是燕姿的爸爸在苏州买了，千里迢迢邮寄过来的，经过二十天的转辗颠簸才来到了小张超的手里，所以弥足珍贵。小张超累的气喘吁吁，汗珠子送着脸颊流下来，这时的小张超已经四岁，他拍打着两只小手：“妈妈，我累了。咱们休息一下。”“好！”张燕姿爽快地答应着，一大一小并排靠麦秸垛坐下。小张超突然说：“妈妈，我想要爸爸！别的小朋友都有爸爸陪着玩，我也要爸爸和我一起踢足球。”张燕姿的心突然像刺扎了一样地疼，一下愣在那里片刻。虽然早有思想准备，谎言也早在心里编排了好多次，可没想到孩子还这么小，就提到了这个问题。沉思片刻，张燕姿不慌不忙，微笑着说：你的爸爸是个大英雄，是一个边防战士。只有像爸爸一样的许多解放军叔叔，站岗放哨，守卫边疆，我们才能在后方过上幸福安宁的生活，他们个个都是了不起的英雄，是最可爱人。”边说燕姿也站了起来：“宝贝儿子，饿了吧！回家妈妈给你做大饼。”张超瞪着炯炯有神的大眼睛，似懂非懂地看着妈妈，然后抱着足球，屁颠屁颠地跟着妈妈向家里走去。通过这件事之后，对燕姿吓得不轻，心里盘算着，以后有时间要不间断地冒存“爸爸”给儿子写一些信。

这天，燕姿的爸爸妈妈又写来了信：

燕儿：

我们很想念你！不然你就带超超回来吧！凭你的能耐，怎么也能找到一个工作，就算暂时找不到工作，我们也能养得起你。

爸爸、妈妈

6月8日

张燕姿回信：

亲爱的爸爸妈妈：

您们好！

我再三考虑，我还是暂不回去。一来这里的孩子们离不开我，我对他们也有了感情；二来我也没有高的学历，回去也找不到更合适的工作；三来也是最主要的怕别人说闲话，孩子会受到伤害，我精心编织的谎言就会穿帮，那样对孩子的伤害太大了。

敬祝

身体健康！

您们的女儿：燕姿

6月29日

（九）

放暑假的时候，王琦和杨倩倩结伴而行，来到了安徽黄山。望着云腾雾绕，悬崖峭壁。松树雄姿，涛声回荡，好似在云里漫步，在石头间穿行。虽然是炎热的夏天，但走在黄山层峦间，丝丝凉风吹来，还是非常凉爽、惬意。鸟儿唱，猴儿跳，小鹿奔，他们坐在山头看日出，站在石头上听涛声。即兴赋诗一首：

朵朵白云绕山转，座座青山雾中钻。

云腾雾饶山奇妙，奇山上面天外天。

鸟语花香绿葱葱，绿树葱葱云中穿。

傲然挺立迎客松，松涛泉水来相伴。

超超睡了。燕姿坐在灯下，编着谎言。

超超：

今天是你的四岁生日，爸爸在遥远的边陲，祝你生日快乐！有事和妈妈商量，多多吃饭，好好练球，把身体养的棒棒的，还要学习认字、唱歌。

爸爸

8月9日

超超：

转眼又过了三个月，你又长大不少吧！是个小男子汉了，爸爸命令你：照顾好妈妈！爸爸在哨所遥望着故乡的地方，祝你幸福快乐！健康地成长！爸爸让妈妈代买双新网鞋送给超超。爸爸要上岗了，下次再聊。

爸爸

11月20日

又过了两年，眼看着要过春节了，燕姿给爸爸妈妈写信。

爸爸妈妈：

您们好！

眼看要过春节了，我很想念你们！要不干脆到我这里过春节吧！您们和超超也只是相互见过照片，这一次我们好好地在一起团聚一下，我也累了！你们来了，替我好好地编一些谎言，千万不能伤害到孩子，再顺便给超超在苏州买点好看的衣服，超超也七、八岁了，我耽心谎言穿帮。若可以的话，找人画一张雪域高原哨兵站岗的照片，脸画得不要太清晰。

这个春节超超玩得特开心，有外公外婆的陪伴，穿很时尚的童装，还有新网鞋，特别是看到了爸爸在雪域高原站岗放哨的照片，拿着到处炫耀，在梦中还笑醒两次。

还写了一篇作文：

我的爸爸

我的爸爸是一名守卫边疆的解放军战士，他站在高高的哨所上，挺拔的身姿，好威武！听妈妈说：只有像爸爸一样的许多解放军叔叔，站岗放哨，守卫海江，我们才能有和平安宁的生活，才能在教室里上课学习，我好羡慕他们，长大后我也要当解放军战士，守卫祖国的边疆。

过了正月十五，燕姿的爸爸、妈妈就要返回苏州了，临行的前一天晚上，乘超超睡着后，三人围坐在一起闲聊。燕姿妈妈：“燕儿，看你也是实在太辛苦！又当爸、又当妈，这里生活也艰苦，我们看着心疼。”燕子爸爸：“如果你心里还是放不下他，你说个地址，我和你妈专门到上海去看看咋回事，也好让你吃个定心丸。”燕姿坐在一边低着头，“爸，妈：我让您们操心了！他要有心自然会来，他若无心，找到又如何？孩子是无辜的，我不忍心让孩子因我而受到伤害。虽然我心里不愿承认他已经变心，唯恐我心里想的与事实相左。我还是在心里千遍万遍地安慰自己，他会回来的。但我已是成年人，自己做错了事，就要自己承担后果。依我的个性，我是不会主动联系他的。”

第二天，张燕姿领着超超依依不舍地把父母送到了到县城的班车上，挥手道别。然后拖着疲惫的身躯回到家中。

早晨，王琦和杨倩倩在洒满阳光、开满樱花的校园小路上跑步，他们矫健的身姿倒映在湖面。这时杨倩倩从后面跑上来：“你看这个景色好美，等我一下。稍候：

七绝·校园湖畔

湖边微风来散步，小桥流水有瀑布。

情侣相伴林荫道，水中小亭好去处。

王琦笑着说：“你等一下，我到宿舍拿一下口琴。”

王琦飞快跑来：“我刚学的一首歌，可好听了！非常有阳刚之气，节奏欢快。说着，拿着口琴吹奏：“蓝天下走着一队年轻的鹰，有几个女孩子一旁说个不停……年轻的鹰群属于深邃的天空。”

他们在一起热烈地讨论着毕业后的分配问题。

（十）

张超现在已经10岁。

“妈妈，我想爸爸了，他为什么不回来看我们呢？”张燕姿略加思索：“爸爸要站岗放哨守边防，我给爸爸写封信问一问？”张超不甘心地说：“好吧！我来画一张爸爸站岗放哨的画，给老师和同学们看看！”

当朝阳升起时，霞光映在了屋顶为八角形披着国防色的边防哨所上，鲜艳的五星红旗高高飘扬在哨所顶上。哨所分上、下两层，当扶着扶梯走到第一层时，这里有一株金黄色的银杏树。两位解放军战士就全副武装站在这里，站岗放哨。边防哨所在一个高高的小山头上。然后顺着木式的台阶走下山坡，就来到了一片白雪茫茫、一往无际漫长海岸线上。战士们骑着马，扛着枪，巡逻在祖国的边防线上，他们个个英姿勃发，骏马神情激昂，好一道美丽的风景。画画好后，张超让妈妈张燕姿在空白处写了两句话：“骏马驰骋，戍守边疆；一身戎装，美丽青春。”

张超把这张画拿给老师看，老师把他的画贴在了教室里。同学们看了都很羡慕张超的“爸爸”。有的同学还写了作文：“我真羡慕张超的爸爸，他是那么勇敢、那么威武、那么英俊”。“哨所好高！五星红旗好鲜艳！哨所旁的小树好挺拔！当边防战士守家卫国真光荣！”“骑在骏马上，一身戎装，英姿勃发，真是太帅了！我长大了也要去当兵，守卫边防。”

张超回家后，把这件事告诉了妈妈。妈妈直夸张超：“我儿子真棒！”

夜幕降临，张超在隔壁写作业。隔壁的老夫妻，前两年已被儿子、儿媳接到了省城，不准备再回来。偌大的院子就剩下燕姿和儿子张超，家里一下变得冷冷清清。张燕姿坐在门前，仰望星空，又遥望远方的故乡，写下了这首歌：

酸溜溜，红艳艳

吃在嘴里心更酸

北斗星，亮闪闪

照亮远方的山峦

跋过水翻过山

家乡时常逗留在心坎

一份书信为何如此难

说好的要回来看

难道一别成永远

虽未盟誓海枯石烂

曾经相拥彼此心欢

锦书难寄未了情缘

心中有泪谁能解冤

绵绵无期情何以堪

张超11岁了！

雪下得纷纷扬扬，树上、屋顶、路上一片雪白，像进入了一个银色的童话世界。孩子们可高兴了！

张超叫了五、六个小伙伴，有的拿铁锹，有的拿锄头，有的拿树枝，甚至把家里面的拔火棍，挖煤铲子也拿来了。他们分工合作，有的运雪，有的堆雪，有的造型，有的雕琢，有的精修。垒个小白兔，再找一块红纱布，给它系给蝴蝶结。张超还说：“我妈妈给我讲的《白雪公主和七个小矮人》的故事里面有城堡。我们给白雪公主和七个小矮人，做个城堡吧！”孩子们先做了一个长方体的雪堆，然后在一侧做五六个台阶，上了这个台阶，就要做城堡的外墙了，孩子们先做了一个圆柱体，然后准备把它从中间掏空，可是一掏圆柱体就会塌，急得小张超跑回家，“妈妈，我们的城堡墙要咋垒？”“来！跟妈妈到柴火堆里给你们找几块木板，咱们就不垒圆形的城堡了，咱们垒方形的城堡，好不好？”孩子们高兴得欢呼雀跃：“好！好！”

张燕姿带孩子们把木板固定在了阶梯形的平台上，木板内外垒上雪。“孩子们，咱们稍浇一点冷水，让它冻一冻，你们休息一下，在老师家里吃饭咋样？”孩子们有的欢呼，有的腼腆。然后在老师家里吃馒头炒菜。

刚吃完饭，张超又说：“妈妈，把你在县城买的花雨伞借我们用，好吗？”张燕姿不解地说：“好啊！”张超拿着花雨伞，说：“大家跟我来！”孩子们跟着张超来到了院中，把花雨伞放在了城堡顶上，“你们看！像不像个屋顶。”一看还真像！“来！咱们在城堡后面再做个滑梯。”张超一声令下，孩子们一起堆雪、修整，终于堆成了一个前面是台阶，后面是滑滑梯，中间花雨伞的“城堡”。之后，张超又拿了一个小水壶，说：“来！我也像我妈妈一样，浇点水。让它冻的结实一点，明天你们都来我家玩滑滑梯。要多穿点衣服啰。”孩子们高兴地各自回家了。

今天放假了，张燕姿和张超商量准备在院子里开垦一块菜地。

吃过早饭，他们两人相跟着来到镇上，在五金商店买了卷尺，小钢锯，一小捆铁丝；然后到菜市场，买了西红柿苗、黄瓜苗、南瓜苗、茄子苗、小葱及韭菜苗等。

回到家，吃过午饭，他们两人带上砍刀来到山上，砍一些藤条和斜依的树枝、树杈，两人走走停停，终于把这些藤条、树枝和树杈连拖带拽运到了院子里。然后先量好尺寸，该锯的锯，改编的编（先把差不多高，粗细匀称的枝条，间隔相等地摆到地上，必要时用铁丝缠牢），最后根据菜地的大小，在菜地不靠墙的两边，挖适度的壕，把编织好的篱笆墙放入壕中，然后填土压实。边上做了一个篱笆小门。

两人拿镢头镢地，用扒子扒石块，杂物爬到一起除去。挖坑，把菜苗一个个栽入坑中，之后浇少量水。过一段到菜苗扎根后，要适量施肥、保墒。两人干的满头大汗，但心里却乐滋滋的。

今天是星期天，张燕姿拿出了已很久未拉的小提琴，眼睛湿润了！她想起了往事，想到了在树叶村的快乐和艰难时光，禁不住拉起了法国钢琴家理查德·克莱德曼的《梦中的婚礼》，那曼妙的，跌宕起伏的旋律，使她深深嵌入了其中，泪水也送着脸颊流下。张超在一旁听到了，“这个曲子我好像之前听过，妈妈，你还哭了！”张超两眼怔怔地盯着张燕姿，“我觉得这个曲子听起来如梦似幻，有一种飘渺的感觉。”说着还有一点腼腆，“妈妈，我也想学拉小提琴，你能教我吗？”张燕姿感到很惊喜：“好啊！这之后，每到星期天，我就教你。”

张超上初二时，“五·一”国际劳动节到了，张超及他的小伙伴和张燕姿结伴来到了县城的“虞美人”公园，这里的虞美人花儿缤纷娇艳，孩子们在蹦蹦跳跳地放着风筝，鸟儿飞，泉水清清流。张燕姿随即从书包里拿出了纸和笔，坐在碧绿的草地上，写下了这首小诗：

祖国处处歌甜花香

沐霞光

绿色流淌向远方

我站在公园中央

四处飘着芬芳

天空纸鸢扬

儿童振臂奔跑花衣裳

瞧红红的脸庞

像花儿绽放

远处莺歌燕舞泉水跌宕

眼前缤纷花儿随风似海浪

开的好张狂

我轻轻把歌儿哼唱

伫立张望

心荡漾

生机盎然明媚春光

登高极目眺望

峻美山川雄阔海江

大雁展翅翱翔

心儿长上了翅膀

香山红叶似火飘清香

牧草百草丰茂翻绿浪

南国稻海拔节吐穗随风扬

北疆麦浪沐浴彩霞闪金光

恰人们起舞琴声回荡

祖国处处歌甜花香

前程辉煌

晚上回家后，不断在小提琴上试拉，经过几十次的试奏，终于谱成了一首“欢乐略带深沉，似珍珠落玉盘般的清脆、跳跃。让张超试唱，试用小提琴演奏。

燕姿坐在书桌旁思绪万千，五味杂陈，太累了！张超已15岁，马上就要中考了。这十几年，我在不间断地编织着美丽的谎言，有时候连自己都骗了，我经常生活在美丽的梦幻和艰苦的生活之中，太难了！我要备课、上课、改作业、买菜、做饭、洗衣服，还要在不断地编造谎言，怎么办？怎么办？缘分是我们相遇，缘浅我们难相见，轰轰烈烈我们相爱，卿卿我我成为回忆，在无声无息的黑夜，盼花好月圆又相聚。不行！我还得再编一封信。

超超：

你好！

爸爸是多么地想念你和妈妈呀！好多次都要探亲回去的，可哨所的人手少，战友们家里不时有各种状况，如父亲病重，家乡遭灾等，爸爸都把机会让给了他们，爸爸是不是很傻？不过，这一次爸爸是不会让了。因为我的宝贝儿子要中考了！一个半月后，我会回到你的身边，带你逛省城，去动物园。儿子你一定要好好学习，加油！加油！

听妈妈说：你身体棒棒的，学习成绩全班第一，寄来的照片，爸爸也收到了，我儿子真帅！爸爸为你自豪！希望你加倍学习，争取考上理想的高中。爸爸的心儿已飞到了家乡，期待你的捷报！

拥抱

我亲爱的儿子

爸爸

5月20日

写完这封信，张燕姿又马不停蹄地开始给爸爸妈妈写信。

亲爱的爸爸妈妈：

您们好！

燕儿非常想念您们。今天写这封信主要一个意思：您们的孙儿超超，再过半个月就要中考了，现在正是孩子叛逆的年龄，你们一定要想方设法到婚介所好好和人家谈一谈，给超超租用一个“爸爸”。包括路途的时间，租用十天足够了；再顺便给孩子买点东西，让租用的“爸爸”带上，费用上不用省，这几天抽空我把钱打过去。最近很忙，话就不多说了。谢谢爸爸、妈妈！女儿让你们操心了！

女儿燕姿

5月20日

王琦和杨倩倩马上要大学毕业了。他们在江南大学所在地，看惯了高楼大厦，车水马龙，熙熙攘攘，渴望放松一下心情，享受一下田园牧歌的生活。王琦、杨倩倩和几个好朋友一合计：他们一行六人来到了江西婺源。这里大片大片的油菜花无边无际，浓浓的花香四处飘散，湖边垂钓，小船起伏，淡淡的水雾，像烟雾笼罩在湖面，远望对岸的小树，似隔着一层轻纱，它的晚霞是那么深遂，又是如此耀眼，他们在田边看耕田，湖边来垂钓，山头赏晚霞，好不惬意！正是：满地黄金际无涯，阵阵花香扑脸颊，烟波淡淡碧树纱，牧归牛儿醉晚霞。

（十一）

这天，在南川的山村小路上，走着一位年轻的男子，只见他西装革履，相貌俊朗，手里提着大包、小包的食品和衣物：苹果、橘子、香蕉、网鞋；后面还背着一个大大的黑色旅行包。一路走一路打听：“我是张超的爸爸，张超家在哪里？”一时间消息像长了翅膀，“张超爸爸回来了！张超爸爸回来了！”

张超中考完了，正在家里朝思暮想地等爸爸。只听巷子里有人在喊：“张超爸爸回来了！”张超像一只小鸟一样，一下从房间里冲出来，狂奔着扑到“爸爸”的怀抱。

“爸爸，爸爸，我想死你了！”

“爸爸”手一松，食品稀里哗啦丢在了地上，热情地紧紧抱住了张超。张燕姿紧追之后跑出了门，拾起了地上的食品，发放给簇拥的老乡和孩子们，然后领着这个“爸爸”回到了房间

“爸爸”到了第三天，中考成绩出来了，张超以全县第五名的成绩，考上了县一中！一家人发自内心的高兴，特别是张超嚷嚷着要“爸爸”兑现承诺，赶快领他和妈妈到省城玩，到动物园看老虎。

“爸爸”领着张超在省城逛影院，到动物园看孔雀、看猴子，把张超高兴得眼睛都看直了。长这么大他是第一次到省城。

幸福的时光总是短暂的，转眼假期就结束了。张超拉着“爸爸”的手久久不肯松开。最后也只好依依惜别，盼望爸爸下次归来。

在新学校，新学期开始了。在“爸爸”的激励下，张超学习的积极性更高了，成绩一直保持在年段前五名，家里也搬到了县城，平时虽然学习紧张，但抽空就帮妈妈买菜、做饭。

在当时，师资力量严重不足，燕姿文笔很不错，人漂亮又会拉小提琴，所以没怎么费力，经过简单的考核，就在家附近的一所小学找到了语文老师的工作。

这天燕姿又在编辑写信。

超超：

你好！

想你和妈妈了！你和妈妈都在学习，爸爸也不能落后，一有空就坚持学习。现在爸爸给你们写一首小诗（你和妈妈给个评判）

边防哨所

冉冉红日天边升

霞光万丈

哨所披上了金黄色

我们踏着五十八层台阶

拾阶而上

心中无比骄傲

哨所上的五星红旗

光艳夺目

迎风招展

仰望你心潮澎湃

敬礼！五星红旗

远望山峦连绵

河水蜿蜒

前面的银杏树

亭亭玉立，翠绿如玉

陪着我们站岗放哨

骑着骏马驰骋在

祖国的边防线上

心中的自豪无以言表

虽然哨所海拔较高

气温常年接近零度

且眼前白雪茫茫

手脚经常冻得生疼

脸上冻得裂开了口子

但一想到身后的祖国

人民的安宁

心中倍感温暖

祝愿亲爱的祖国

无论南国，无论北疆

处处繁荣，歌美花香

祖国明天更辉煌

爸爸要上岗啦，下次再聊 。

4月11日

张超穿着蓝底白条的运动服，奔驰在运动场上，只见他带球、转身、跑步，跳起----投篮，好！三分球！他所在的高26班和高25班，在进行篮球友谊赛。只见他跑前跳跃，旋风后转，洒落欢快，洋溢着青春的活力，男子的阳刚。

现在是农历的八月十五，张燕姿仰望一轮明月，远望万家灯火。思绪渺渺飞到了故乡，想起了初中一年级暑期时到过的苏州城外三山岛。写下了这首小诗：

月夜三山岛

星空明月蓝水平，

碧树山峦江中影，

姑苏城外三山岛，

一声鸟鸣划夜空。

（十二）

张超马上要考大学了，张燕姿内心有少许的紧张和不安。紧张是耽心张超考不到理想大学；考上了就只剩下自己，一个人未来的路怎么走。不安是编造谎言的时代总算可以结束了，思量着实情怎么告诉孩子。

王琦大学毕业后，留校当了一名数学系老师；杨倩倩也在当地的建筑设计院找到了工作，家也从上海迁移到了江南市，一家人过着安逸而平静的生活。他们的女儿也11岁，在当地一所重点小学上六年级。王琦也早把张燕姿的事，洒落在了风中，随风而去。

“妈妈，妈妈，我考上了！”张超一阵风地跑了进来。

张燕姿脸激动的彤红，“快，拿来！让妈妈看一下。”

江南大学录取通知书

张超同学：

录取你入我校数学系专业学习。请凭本通知书来校报到。具体时间、地点见《新生入学通知》

江南大学

一九九六年八月二日

“我儿子太棒了！妈妈恭喜你”，张燕姿拍拍儿子的肩膀，“你已是个小大人了，有些事情妈不能再瞒着你。晚上我请你吃个大餐，然后把一些事情讲清楚。”

“一定是爸爸的事。”张超眼睛瞪得圆圆的盯着妈妈，“其实我早有怀疑，为了不使妈妈伤心，我也不敢问。”

“晚上我再给你说，你这孩子真是鬼机灵。”

晚上，母子两人来到了“清清酒家”叫了六个菜，两荤四素（2冷盘，4热盘），要了一小瓶五粮液。张超首先给妈妈倒了一杯，“妈，这几年您又当爸，又当妈，辛苦了！儿子敬您一杯，祝您从此以后，'鸿运当头笑开口，健康幸福乐悠悠'来，干杯!”

“谢谢儿子，这么多年的陪伴，我儿子不仅人长得帅，学习成绩棒，还这么懂事，永远是我的骄傲！”说着说着燕姿就哭了起来，把陈年往事，一五一十地告诉了张超。

张超听得都愣住了，呆呆在那里坐了半晌，“妈妈，你太伟大了！为我作了这么大的牺牲”，张超站起来，“我去趟洗手间。”

在洗手间，张超洗了把脸，略微冷静。一刻钟后，从洗手间出来。一坐下就开门见山地说：“妈妈，既然您等了这么多年，这么辛苦。你把他的地此给我，我想把事情弄给水落石出，趁现在离开学还有一段时间，我亲自去上海一趟。这次去了估计不会太顺利，您就在家里等我”。张燕姿想了想，也只好点点头。因为在她心里也是个结，但依她的清高和个性，又不会主动求人。

这天，张超来到了上海吉庆区平安路，但这里已旧房拆迁。费了九牛二虎之力，才找到了钢铁厂，也只打听到王琦后来和厂长的女儿结了婚。婚后不久就考上了大学，至于什么大学就不知道了。之后已有十多年了，没有再回来过，事情到此断了线索。

张超来到了公园里，在一个石凳上静静的坐着，发愁了！这可如何是好？把真实情况告诉妈妈，对她的打击太大了，肯定像是利剑穿心。“爸爸”做的太无情，不管怎么样，总该有个回话，可是只言片语都没有，可妈妈又为此付出了很大的牺牲；可是不说实情，妈妈会更纠心更无法释怀。正在左右挣扎，抬头一看，不远处的树杈上，几着小鸟从鸟窝中伸出脑袋，鸟妈妈正在一趟一趟，接着小虫子给它们喂食。既然妈妈能为我，编织了美丽的谎言十八载！我也要编一个谎言让妈妈安心，开始过正常人的生活。

回到家中，张超平静地说：“妈妈，我打听到爸爸的消息了，但是你千万不要激动。”张燕姿急得身体微微发抖：“你说，我不激动。”张超站起来激动地说：“首先，我要告诉您，爸爸他是真爱您”，然后缓缓坐下，“听我慢慢道来，“妈！爸爸是什么时候离开树叶村的？”张燕姿不假思索地答道：一九七七年一月三十一日早上。”“噢！这就对得上了。因为在路上需要时间和等待，”张超不紧不慢地说。

张燕姿的心快蹦出了嗓子眼儿，“快说，怎么啦！”张超稳了稳神，镇定的说：“一九七七年二月六日，爸爸在苏州平安知青点找到了当时的知青办主任叫王三响，爸爸把你的情况详详细细向他作了汇报，询问怎么办？他竟然不咸不淡地说：“不就是一个臭老九的女儿吗？能怎么办？知青多了，农村人多了。能怎么办？！等呗！”爸爸还想让他再想想办法，结果他骂骂咧咧，说了许多很难听的话，还推推攘攘爸爸让他快滚！爸爸的头一下磕到了门前的石柱上，马上头上就出血了。爸爸一着急，就操起了屋子里的木凳子，像那个家伙没头没脑打去，结果把那家伙的腿打断了，为此判了二十年，因在监狱表现良好，后改成十五年。”张燕姿泪眼蒙蒙，哽咽着说：“后来呢？”张超嘘了口气，接着说：“出狱后，爸爸觉得无脸见你，加上贫困潦倒，到处做点零工。赚一点钱就买酒喝，终于有一天晚上，喝的酩酊大醉，掉在了一条小河里。故事讲完了”。

张燕姿听得心惊肉跳，泪就像断了线的珠子，心疼得不得了。“要知道，就该早点去看他，都怪自己臭摆什么清高？”但同时也松了口气，总算知道王琦是爱自己的，所有的付出都是值得的。内心得到少许的安慰，十分心疼王琦。嚷嚷着：“要不，我去看看他的父母。”张超说：“快算了吧！名不正言不顺，他们家根本就不知道还有个你；再说，爸爸的事也不是什么光彩的事，没必要宣扬，还隔着个我，多难堪。

“一切都已成为了历史，忘记吧！收拾一下，这几天咱们就动身去苏州看姥姥、姥爷。”张超张开双臂拥抱妈妈：“咱们也别在这里住了，我上了大学，留你一个人孤孤单单。咱们到苏州的婚介所给我找个爸爸。三年前来我们家的那个“爸爸”也不错，人帅帅的，还是大学老师，我看年龄也相仿，我觉得挺合适的。”张超眼珠子一转，“妈！要不要我来给你们牵个红线？”

“去”妈妈娇嗔地：“这孩子没大没小。”

“妈妈，你再好好考虑一下，我去找同学玩一下。”张超顽皮地一吐舌头，一溜烟儿出去了。到门外长长地舒了一口气，高兴地一蹦老高，伸手抓到了路边树上的柳枝条，自言自语的说：“谎言编辑成功”。

其实，三年前那个冒充张超爸爸的人，是大学老师，名叫刘畅。回到苏州后，他就把所谓租用的钱，一分不留地通过邮电局打给了张燕姿，这样较好地维护了张燕姿的自尊心。刘畅上一次曾经郑重向张燕姿表白过，但张燕姿考虑到张超还未成年，且要考大学，怕孩子受打击，就婉言谢绝了。刘畅执意说：“我被你的善良，伟大的母爱深深感染，只要你一天不结婚，我就等你一天，绝不失言，并且和张燕姿一直保持着通讯联系。

张燕姿今天听了张超的话，悬着的心总算可以放下了。当下就在心里做了决定，给刘畅去一封信，约好了二周后到苏州见面的时间及地点。

这天，在苏州郁金香酒店，一家人围坐在一起，说说笑笑。有燕姿爸爸、妈妈、刘畅、张超和燕姿，就算是定婚宴。燕姿的爸爸妈妈眉开眼笑，盼了这么多年，总算了了女儿婚姻这桩心事。女儿回到自己身边，又找到了可心的伴侣，孙儿考上了大学，真是喜中之喜，喜上加喜。

下午，刘畅和张燕姿就两人手拉手来到民政局，把结婚证领了！张超看到妈妈终于有人照顾了，高兴得合不拢嘴，和姥姥姥爷借了钱，到苏州最豪华的服装店，给新爸爸买了一条大红领带，双手捧着献给了刘畅，并送上了美好的祝福：“祝爸爸妈妈天长地久，幸福绵绵。”笑着说：“儿子—张超献上。”

大学开学的日子到了。

在开学的前三天，张燕姿、刘畅和张超坐上了绿皮火车，一路上看蓝蓝的天，飞翔的鸟，青青的草儿，悠闲的羊儿，缤纷的田野，硕果累累的碧树，幽长的隧道，精美的桥梁，碧波荡漾的河水，祖国地大物博美不胜收。

大学终于到了。

张超办完了入学手续，他们三人一行来到了学校一小山峦上：

远望青山黛墨，八角亭台楼阁，绿树环绕；近看鹅黄与嫩绿相间的草坪广场，木栅栈道，祥和宁静，小鸟儿在树枝间跳来跳去，“叽叽喳喳”欢唱。走着走着，突然飘来淡淡清香，放眼望去，好一片紫色薰衣草，娇美心醉。翠绿草地上洒落一团团蘑菇云般金色的银杏树，四周缤纷的花儿随风似海浪，开得好张狂。湖水碧波荡漾，湖中小亭八角楼，也是夏日读书乘凉的好去处。傍晚时分，晚霞满天。正是：斜阳碧树翠鸟归，樱花垂柳映蓝水。红蜻蜓，绿荷肥，水中鱼儿正陶醉。

参观了一天的校园，刘畅和张燕姿要返程回苏州了。张超一边相劝：“能不能玩儿几天再回去。”一边调皮地快速倒着行走。只听“嘭”和一个人撞了个满怀，张超涨红了脸，连忙鞠躬说：“对不起”，“对不起”。这时张燕姿快速走上来，四目相对，脱口而出：“啊！你是王琦！长得太像了，虽然十九年未见。”这时王琦也认出了张燕姿，一是语塞，不知如何是好。嘟囔一句：“世界真小”。

张超一步走到妈妈身边。“妈妈！这就是您美丽谎言中的爸爸！”张燕姿无言以对，往事像电影一样，一幕幕在脑海中闪过。

王琦愣在了那里，“什么美丽谎言？”愣愣地看着张超，这时才注意到：身材魁梧有一米八多，四肢修长，剑眉，高鼻梁，大眼睛，头发卷卷，有轻微的烙腮胡，就连自己右眉梢的小米粒黑痣他都有，和当年自己活脱脱一个模子刻出来的。王琦身体微微发抖，嘴巴微微张大，声音低沉而颤巍巍的。“你是我儿子！”张燕姿轻轻点了一下头，王琦忍不住捶胸顿足、嚎啕大哭起来，并自言自语地说：“真是人算不如天算。”并向张燕姿深深鞠了一躬，说了声“对不起！真的对不起！”张燕姿说，我送你一首《红尘吟》：“光阴逝匆匆如流水，红尘梦青春多珍贵，心儿碎眼泪随风吹，昼夜盼等待啥滋味？”

他们在路边的石凳上坐下，双方都把事情的前因后果详详细细地说了一遍。

所有美丽的谎言比一一戳穿，露出了他本来的面目。

故事到此就讲完了。

正是：

不要轻言我爱你，说了就要承担起

青春美丽要珍惜，时光无价买不起

缘分是我们相遇，缘浅我们两分离

轰轰烈烈的相爱，卿卿我我成记忆

若要爱人先爱己，不要轻言我爱你

诱惑是我迷了心，反而自己骗自己

时光难回对不起，有缘无分曾传奇，

今天终于见到你，物是人非永难续